梁平律师

神秘电话“爆”出命案真凶
蒙冤农民无罪释放，杀人凶手终审死刑

核心提示：
上世纪末的一个寒冬，一名花季女孩被人杀害，沉尸井下，其叔叔张绍友被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而遭受牢狱之灾；9年后，一个来自新疆的神秘电话，让受害人家属万分震惊：杀害女孩的凶手竟另有他人！
2008年4月，此宗命案犯罪嫌疑人胡小刚落网；随后，正在服刑的张绍友被取保候审。
2009年1月7日，张绍友的家人接到两份盼望已久的法律文书：一件是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的终审裁定，维持“胡小刚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其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”的一审判决；一件是省高院下达的（2008）豫法刑再终字第001号刑事判决书，宣告张绍友无罪，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。
这宗离奇命案，有着怎样的曲折？

（小标）“害死侄女的不是我”
2008年岁末，豫东大地寒冷逼人。
当54岁的张绍友慢慢走进哥哥张绍军家的院子，看到记者在场，迟疑地停住了脚步。哥哥赶紧迎上前拉住他的手。“天恁冷，咋不厚点？”摸着弟弟单薄的衣服，张绍军轻声责怪。
眼前的张绍友面容黑黄，头发凌乱，身材瘦弱。他拘谨地坐在凳子上，腰板挺直，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，显得很不自在。
“绍友你放松些，这是在咱家，又不是监狱。”张绍军望着不时打寒颤的弟弟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数年前，发生在沈丘县纸店镇小李庄行政村的一宗命案，让张绍友身陷囹圄。
受害人名叫张琳（化名），是张绍军惟一的女儿。对张琳的死，身为叔叔的张绍友永生难忘——
1999年12月3日清晨，寒冷袭人。张绍友起床后发现，同住一个院子的侄女张琳不见了，平常随身携带的一串钥匙也找不到了，但她的外衣还在屋里。张琳是村里的医生，经常出外寻诊，可从未彻夜不归。“俺家人都急疯了，找了整整一个月不见人影。”张绍友说，当时他哥嫂在外地开诊所，得知张琳失踪了，立即变卖了家产回家寻女。一个月后，在离张家约500米远的村外一口机井里，有人发现一具浮尸。打捞上来一看，尸体的面目还能辨认，正是张琳。更让张家人悲痛欲绝的是，她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白色绳索，绳子的另一头绑着大半袋砖头。
经现场勘查，当地警方发现，除张琳诊所抽屉中丢失了大约300元现金，她的卧室和诊所的门窗都完好无损。经侦查和法医鉴定，警方认为这是一起故意杀人强奸案，有两个人被怀疑有重大嫌疑，一个是当地的混混，平常有偷鸡摸狗的行为，但此人没有作案时间；另一个嫌疑人是时年21岁、且已结婚生子的胡小刚。事发当晚，胡小刚曾来诊所找张琳看病，但有人证明胡很快离开了。
就在侦查陷入困境时，一个在张家现场勘查的民警无意中发现，张琳的叔叔张绍友站在窗外“偷听”。于是，这个老单身汉进入警方的视线。2000年1月19日下午，张绍友被沈丘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带走。
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，张绍友一直被关押，也不能与家人见面。他多次“供述”了“奸杀侄女”的事实，并交代了“作案过程”。2002年12月24日，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两罪并罚，判处张绍友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一年后，河南省高院终审改判张绍友死缓。
“害死侄女的不是我，我冤枉！为啥要承认？不承认就挨打，我受不了啊。”面对记者，一直低着头的张绍友猛地仰起脸，激动地大声辩解。
事实上，自从张绍友被判刑收监，张家人并没有丝毫的欣喜与宽慰，他们无法接受“叔叔奸杀侄女”的残忍现实，内心的疑虑随着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与日俱增：难道如此不堪与不幸，真的发生在这个一向幸福和睦的农家吗？

（小标）“我不相信小叔害死姐姐”
“我们全家都是学医的，姐姐大学毕业后不愿随父母外出开诊所，喜欢守在老家，一边给乡亲们看病，一边照顾奶奶。”忆及姐姐张琳生前的种种过往，张志明泪水满眶。
张志明说，姐姐被害时才22岁，还没有谈恋爱。“姐性格好，人品好，说话慢声细语，做事非常仔细耐心。在老家开诊所时，姐从没跟别人吵过嘴，恁好的人咋就说没就没了啊……”
在张志明眼里，被他称作“小叔”的张绍友虽然是个文盲，没有娶妻生子，但小叔老实巴交，心地善良，待姐姐视同己出，他没有理由害死自己的亲侄女呀？张琳出事时，张家只有张琳、张绍友和他近90岁高龄的老母亲（张琳的奶奶）在家。三个人都住在一个院落里，相隔并不远。平时张绍友睡觉爱蒙头，对当天发生的事情，他说确实没听到动静，至于“偷听”，张绍友说：“俺侄女被人害了，我只不过想听听警察咋查案的，这有错吗？”
张绍友被警方带走讯问时，张志明曾赶到县公安局。“我看见小叔铐着手铐歪在墙角，脸上有明显的青紫痕迹。”张志明回忆，一个民警告诉他，这个案子就是他叔叔干的！张志明很吃惊，马上问了一句：“小叔，这事真是你干的？”张绍友苦着脸说“不是我干的，是他们打我……”话音未落，遭到民警制止，叔侄俩当即被隔开。
回到家，张志明想起小叔含冤带屈的眼神，心里十分不安，但却没有办法。2003年11月，当省高院的终审改判书送到张家时，张志明即将参军。去部队前，张志明只身赶赴商丘，到河南豫东监狱看望张绍友。隔着玻璃墙，张绍友只说了一句“明儿，你小叔冤哪……”张志明看着小叔，没有说话。“当时我想，小叔的神情恁可怜，肯定不是装出来的，我不相信他会害死姐姐。”张志明说，就在姐姐出事前不久，小叔还给在外地的父母打电话，说将来姐姐出嫁，他一定会掏出所有积蓄给姐姐当结婚贺礼。
两个亲人，一个被害，一个死刑。带着对小叔的牵挂和对姐姐命案的疑虑，张志明发誓，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，为姐姐伸冤，替小叔讨公道！”但小叔已经被确认“犯了重罪”，判决已然尘埃落定，人海茫茫，真相何处寻觅？

（小标）“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姐姐”
张琳出事后，她随身携带的那串钥匙不翼而飞，而张绍友始终无法交代钥匙的去处。这个情况，成了这宗命案的最大悬疑。
正是基于此项悬疑，2003年11月20日，河南省高级法院审理认定，一审查明的张绍友犯罪事实成立，量罪准确，审判程序合法，但根据该案的具体情况，维持强奸罪名，撤销对故意杀人罪的量刑部分，据此改判张绍友死缓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服刑期间，张绍友不断申诉，表明自己的清白，但因苦无证据证明自己“无罪”，申诉迟迟没有下文。2005年入冬，河南豫东监狱以“张绍友在死缓执行期间，没有故意犯罪为由”，提出了对其减刑的建议。2006年元月20日，河南省高院采纳了豫东监狱的减刑建议，作出（2006）豫法刑执字第023号刑事裁定书，裁定“将罪犯张绍友由死缓减为无期徒刑（无期徒刑的刑期，自2005年11月20日起计算）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不变”。
采访中，张绍友拿出他服刑期间的胸卡，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照片，编号为4128319248，监管类别为“二级严管”。“这是俺坐牢的证据，我要留着当纪念。”张绍友说。
得知小叔被减刑，已从部队复员回家的张志明很欣慰。此时，张志明在沈丘县做酒水代理生意，“干这行能接触更多的人，说不定哪天有人喝醉了酒，不小心会说出姐姐被害的真相。”张志明告诉记者，他还将自己的名片印上姐姐的事情，希望能从大家的闲聊中获得一些线索。
2008年3月10日，对张志明来说，这一天是他今生都值得牢记的日子！
“那天，我正在店里忙活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。”张志明说，电话是从新疆打来的，在确认了张志明的身份后，听筒里那个神秘的声音告诉他“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姐姐，他叫胡小刚，现在新疆……”
那一刻，在张志明听来，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宛若天籁，他激动得浑身发抖。两人的通话持续了两个小时，张志明始终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，保持着半蹲姿势，一字不漏地记录下神秘来电的每个信息。
当晚，张家将电话录音刻成光盘待用。“不管那人提供的信息是真是假，全家人都不敢有半点大意。”张志明说，第二天，他和父亲乘坐早班车赶到郑